沈特的手僵持了一会,才说道:“我只是过来把水蚕虫收回去的,并没有想着暗害你的蛊虫!”这话明显是一句假话,但是我并没有点破。
沈特的手移开,在我的注视下,将半黑半百的水蚕虫收了起来,重新装入黑色盒子里,贴身放着。水蚕虫的身子已经变黑,尚有生命气息,并没有死掉。
我捡起小蛊虫的时候。
阿九从一旁走了过来,十分警惕地盯着沈特以及他身后的人。
小蛊虫早已经伤痕累累,它身上散发出黑色的气息,有轻微的腐蚀感。我的手也是麻麻的,但是我已经顾不上这么多。
我将小蛊虫装入竹筒里面,柔声说道:“小蛊虫,你先休息一会。一会我就带你去找白师父。”小蛊虫受得伤很重,能不能度过难关还说不定。不过,只要找了白师父,就有希望了。
“你好像忘记了什么?”阿九的声音很平淡,目光盯着沈特,“需要我提醒吗?”
阿九的话很冷,眼神更冷,整个人站在原地,就像一把锋利的刀。
沈特自然明白阿九的意思,自己的水蚕虫失败,可他迟迟没有说出那个那三字。
我输了!
沈特没有料到自己会输。这三个字原本是想让对方说出来。轮到自己说的时候,舌头竟然有些打结,好像忘记这三个字应该怎么说。
他忽然意识到,如果说出这三个字,他最宝贵的东西也跟着不属于自己,那就是自己的性命。
沈特眼睛眨动了一下,随即冷笑了一声,说道:“作弊,你们作弊了。一只黑不溜秋的小蛊虫,怎么会对付举世无双的水蚕呢?你们作弊了。”
沈特这是强盗逻辑,要耍赖了!
阿九往前面走出了两步,左手多了一把刀,右手也多了一把刀。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阿九暗暗摇头,目光落在沈特的身上。
沈特被阿九的目光一击,总感觉这种目光很熟悉,不由心中一凛,这种目光,多半是用来看死人的。
“阿九,你后退一些。”萧关也感觉阿九的变化,喊回了阿九。
阿九没有拒绝萧关的吩咐,后退了两步,手中的两把小刀又重新梭回袖子里面。。
沈特整个人松了一口气,背后却已经湿黏黏,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带的蛊虫斗不过小蛊虫,自己带来的人也可能不是阿九的对手。
“沈特。既然你说我们作弊!你可有证据吗?”萧关冷笑地说道,“即便我们作弊,你没有发现证据,也只能认输。”
“更何况,我们都站得远远,整个过程都没有插手,哪里会作弊。沈特,按照之前说好的彩头,你应该明白自己的下场。”萧关声音中的力量加强,眼神瞪着沈特。
“我看不出,但是……”
沈特额头上都是汗水,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地煞白。
“我白龙峒或许需要人来当器皿养虫。如果虫……”族老意识到萧关卸下虫王的名号,又改了说辞,“萧关老弟不介意,就把这人送给我好了。沈家嘛……总要好好认真对待的……”
“你还是忘记了什么?”阿九虽然退到后面,但还是不忘提醒沈特。
沈特的舌头在打结,很艰难地说道:“我输了!彩头我当然没有忘记……”
沈特说出这句话,感觉到阿九眼中厉光弱了不少,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沈特话声未落,阿九已经开始动了,手中的匕首重新出动。幸而萧关一直注意阿九的动作,右手挥出,去勾阿九的手臂。
阿九几乎本能地反应,身子一弯,手中匕首一挥,将萧关的一片衣袖割掉。
“不好意思,我收不住!”阿九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表情纳闷,不知道为何萧关要拉住他。
萧关笑道:“杀他没有任何意义。这彩头咱们留在身上,日后再取也可以。”
阿九想了一会,不再多问,而后退到我的身边,一句话也不多说。
萧关有些好奇地看了一会阿九,对这个年轻人,生出一股强烈的好奇感。
阿九的脸上与耳朵上有些红色冻疤,手上也有些肿起来的冻瘀,是斗虫大会那个晚上,众人休息之后,阿九在外围巡视,那一夜的寒冷落下的印痕。
“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是个很好的很可靠的朋友。萧宁能遇到你,你能遇到萧宁,想必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情。”萧关不由地赞道,眼中满是赞赏之情。
阿九脸色微微一红,不料萧关会赞美他,道:“我只是不喜欢言而无信,不愿意服输的人。不过,你有一点说得很对,我与萧宁是朋友。”
我心尖莫名一暖,细细回想,从出生开始,我就遭遇同龄小孩远离,到了茶花峒,也没有玩伴,黑师父、白师父、二叔、爷爷他们只是我的长辈,是我的亲人,却不是那种非常纯粹的友谊。
直到后来遇到了阿九。
阿九便成为我唯一的朋友,大了我几岁的朋友。如果说最开始我们之间,还有救命恩情这样的话。
到了现在,已经是最为纯粹的友谊。
我与沈特斗虫,沈特输了不肯承认。
阿九作为我的朋友,看不过眼,所以他要出手教训沈特。
这些事情落在阿九身上,他可能不会如此激动。
但这事情落在我身上,阿九没有选择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