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徐老师轻轻地我把拉到一边小声说:“让她睡一会儿吧,她这么大年纪了这么一路奔波,早就精疲力尽了。”
我点点头,然后问他知不知道洪教授到底得了什么病,都已经咳到吐血了。
“我也是进山之后才知道的,她一直还瞒着不说,最后被我看到药了才跟我说的实话。”徐老师往火堆里加了点东西进去,扒拉了几下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肺癌,晚期了,全靠药撑着。”
“晚期肺癌?”我傻了,这一路走来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都这样了怎么还跑这里来?应该治病啊。”
一听我这么说,小苏立马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说洪教授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如果做化疗,还能活个一年半载,要不然……就没几个月时间了。“
得知了这个真相,我也终于明白了洪教授为什么这次会来贺兰山了,那张神秘出现的拍着羊皮古图的照片固然是一个契机,但真正的原因是她得了绝症,而追寻父亲的足迹,就是她的临终遗愿。
一想到此,我顿时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我本以为她的人生至少比宋老头要好,没想到确实殊途同归,原来真的如我父亲对我说过那般,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心中暗下决定,等这次找到余子寅回上海之后,我要回老家去,好好陪陪父母和奶奶,给爷爷扫扫墓。
想着想着,居然就睡着了,大概也是我的体力早就到了极限。
睡着的时候,我似乎是做梦了,但是那个梦很乱,只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也不知道究竟在做些什么。所谓乱梦扰心,肯定是我最近心太乱了。唯一稍微清晰些的一幕是我站在一座山前面,突然有谁喊我的名字,然后我就朝那个方向扭过头去,但紧接着就是白光一闪,好像有人拍了一张照片。
我刚想看清楚拍照片的那人是谁,就醒了。我睁着眼睛愣了半天,想努力回忆起梦里的场景,觉得那个场景很熟悉,仔细想来,好像就是我们眼下所在的这座黑山。难道我梦见的是拍下那张照片时的情景?这么说我还真的来过这里?我又想起之前在枯木林里,发现洪书臣的墓时的事情,我那似是而非的感觉居然被证实了。
假如我曾经真的来过这里,为什么我又根本不记得?而且我是和谁来的?那个拍下我照片的人?
越想越没头绪,索性就不想了,太伤神,就爬了起来。发现火堆已经熄灭了,不过并没感觉到冷,外面的雨好像也已经停了。
我看看徐老师和小苏都还在睡觉,洪教授呼吸匀称,应该没有大碍了。
我把一件干得差不多的外套穿在身上,然后走了出去。外面居然已经天黑了,但是云淡风轻,天上还挂着一轮明月,和之前倾盆大雨的样子实在是太大相径庭了。
之前躲进来的时候匆匆忙忙的,也没仔细观察过周围的环境,这时候才有空。我拿着个手电四处转了转,发现这座山并不高,也不大,但正因此才能完美的隐藏在周围的群山里。
这座山的背后和两侧都是比这山要高不少的山峰,但那些山峰的坡度几乎垂直,根本不可能攀爬而上,就形成了一个半桶状的保护体。山的前面,是一条非常宽的悬崖断壁,唯一连接悬崖两岸的,就只有那条铁索桥。
我不知道这悬崖是怎么形成的,看起来不像是一次地震就能产生的,更像是那种经年累月的地壳运动形成的。
这环山加悬崖,在地理上把这座黑山变成了一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要塞。但是这贺兰山深处也没什么军事战略上的意义,在这里建一座城,又有什么用呢?
我仰头看了看这座山,借着微弱的月光估量了下,这山虽然没有周围的高,但是也有数百米的高度,绝不比去年上海刚刚完工的第一高度东方明珠电视塔要低。
那些依山而建的建筑物,是越往上越密集,我从轮廓可以辨认出,山顶之上好像有个十分巨大像宫殿般的建筑。我心想,莫非这山顶上的就是羊皮古图里所标示的不周神殿?但心里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