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搏命司时 雪寅 2847 字 22小时前

“哇――”差点把卢苓韵吵聋的一声齐哭,重获新生的姐妹俩也不知道是谁学的谁,竟然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她们闹着闹着,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然后,她们看着对方痴痴地笑了,笑得毫无杂念,是那种源于血缘的婴儿笑。

“这次,是双胞胎了。”卢苓韵自言自语着,“破例的,第二颗后悔药。”

她将背上的婴儿背包移到胸前,也不管两个哭闹着的婴儿,而是从里面掏出了袋不知道是灰还是粉的东西,用它们盛满了两个骨灰盒,又将骨灰盒以同样的姿势放回了苏郝的手里。

接着,她将也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的婴儿放进了包里,又拿着从包里掏出的褥子将另一个婴儿一裹,抱在了怀中。

……

“解。”

卢苓韵带着两个婴儿钻回车里后,世界重新开始运转。

“搞定了?”驾驶座上恢复动态的彭莎回过了头,没有一点惊讶地看着车上凭空出现的两个婴儿,“看来我只猜了个半对啊。”她叹了口气。

“什么半对?”

“猜对了结果,却没猜对数量。”

“唔……”卢苓韵将手里的婴儿包结实了后放在婴儿椅上,又将装有另一个婴儿的背包扣在了安全带下。然后,将目光方向窗外,不说话了。

“其实,”彭莎犹豫了一会儿,却还是说出了口,“你没必要这样做。无论你插手与否,她俩的开始,就注定了她俩的结局,你的存在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常量,顶多改变了一下结局出现的时间。”

“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她们。”卢苓韵竟然回答了,“我只是……自私地为了自己。”将公平与正义抛却脑后,不顾那些或死或伤于毒.药之下的性命,复活了苏氏姐妹,只为减轻心头的罪恶感。

彭莎没有接话茬,而是换了个轻松的口气说:“算了,反正管他婴儿一个还是俩,送去就行,那个福利院院长欠了跃迁一筐人情,手续什么的小忙,不会不帮。”

“谢谢。”

“谢啥,说得好像这项特殊服务没给你那本就吓人的负债额又添上一笔似的。”

“嗯……”

“所以,你要一起去吗?开车大概一个半小时。”

“……我还有些事,要去个地方。”

“不用送?”

“不了,三四站公交而已。”

“好。”

卢苓韵下了车,刚要向前走,却又突然回头:“莎姐。”

“怎么了?”

“我以为你会阻止的。”

“阻止什么?刚才的?还是等会的?”

“等会儿的。”

“如果阻止有用的话,我倒是想阻止呐。”

“……也是。”

目送彭莎的车离开后,卢苓韵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了去,却在路过殡仪馆时,被一个呜咽声吸引了注意。

“呜呜呜――”从声音来看,那应该是个年轻的女孩,“爸爸他,爸爸他怎么就没了呜呜呜――”

“节哀。”一个男子的声音,卢苓韵认出来了,是董硕。因此,卢苓韵推测,那个孩子应该是陈子创在外留学的女儿。

“警官,我觉得……我好卑鄙啊。我和爸爸关系不好,一直很讨厌他,甚至认为出国了就是逃出了他的魔抓,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我讨厌他抽烟喝酒,我讨厌他动不动就炫耀他自己小时候的事,我讨厌他拿我跟他的学生比,我讨厌他管我管的那么紧,我讨厌他把我揪进办公室,当着所有老师同学的面骂我……我讨厌他的一切,我……我竟然还想过,如果没有这样一个爸爸多好。”

“可等他真的没了,真的……我……我才发现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你知道吗?我在接到电话的时候,第一反应竟然是……竟然是……他没了,我的留学学费生活费该怎么办!!我到底有多卑鄙,多不孝,多混蛋啊!!我爸死了,死了,真的死了!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自己!!他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拿着血汗钱把我送出去读书,我一点都不觉得感激,我觉得理所当然。他现在走了,我竟然……”

“我……警官,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死了的人该是我……”

“不要这么说。”董硕打断了她。

“可是……”

“人都是这样的。”董硕又说,“无论发生了什么,第一个想到的都会是自己。你没必要为此自责,没必要因为这个觉得自己卑鄙。你现在能这样说,就说明你的内心深处是爱着你爸爸的,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可我……”

“我当年也是的。”

“警官你……?”

“嗯,我爸也去世了,在我初三的时候。我上学早,那时候才十四岁,还有个上小学的妹妹。那天是我中考的最后一天,一家人本来打算等我考完,第二天一起去三亚玩的。一大早,我爸像往常一样把妹妹送到学校后去交班,我妈则跟着我去了考场。我考完出来,我妈接了我,接了我妹妹后,三个人就一边在家里收拾行李,一边等我爸回来。”

“我爸是外科医生,工作很忙,晚上很晚才回也挺常见,所以我们就没在意什么。可是……我们一直等到了半夜一点,都没有见他回来,甚至连往常加班会打的报平安电话都没有。我妈担心了,她给医院打了电话,医院却说我爸早在一个小时前就离开了。我们当时就慌了,报了警,又和医院的保安一起去到处找他。”

“最后……我们在医院后面的那个还没建好的楼盘里找到了他,只剩下半口气的他。他是在去停车场的时候被人盯上的,那人拿着刀,一路将他逼到了工地里,然后……捅了他整整八刀。那人是他几个月前的病人,一个因为夫妻不和,被妻子捅伤了的病人。他害我爸的原因,说是因为……因为他脸上那条疤。”

“那种几乎把鼻子砍成了两半的疤,怎么可能消得了?他腹部还有伤,要不是我爸,他坟头草都几丈高了。我爸救了他的命,他到头来却……却……八刀啊,我们要是晚发现一分钟,可能甚至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第60章

“而那个做了这一切的凶手,竟然因为被判断患有精神疾病,只被关进精神病院就了事了。没有惩罚,他家也做不出任何赔偿。他只是进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我爸却……”

“我爸被送回了医院抢救,躺在平时他自己工作用的手术台上,接受着昔日同事的手术。可是……当地医院设备不足,只能在情况相对稳定后转院。我们就这样举家搬来了京州,把他送进了全国最好的医院。”

“他在医院治疗了六个月,整整六个月,我无时无刻不希望着他能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哪怕是像以前那样生气地删我一巴掌也好。可他……没有。他在病床上挣扎了大半年后,走了。他是家里的栋梁,是一个丈夫,两个孩子的爸爸。他就那样走了,留下一个因为住院费而差点被掏空的家,一个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的妻子,和两个未成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