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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斯和机场的值班警监简短地讲了几句话。楚斯说,是的,他知道机场属于鲁默里克警区的管辖,而且逮捕行动跟他无关,但身为特别行动组的警探,他注意被捕男子已有一段时间,并收到通知说托德·舒茨因持有毒品而被拘留。他亮出警察证,上面注明他是三级警官,隶属于奥斯陆警区的特别行动组和欧克林。值班警监耸了耸肩,没再多说,带他前往三间拘留室中的一间。

房门关上后,楚斯环顾四周,确定走廊和其他两间拘留室都没有人,才在马桶盖上坐下,看着板条床和把头埋在双手中的男子。

“托德·舒茨?”

男子抬起头来,他已脱下外套,若不是衬衫上有肩饰,楚斯绝对认不出他就是机长。机长不该是这副模样,不该神经愣怔,不该脸色苍白,黑色瞳孔因受到惊吓而放大。从另一方面来说,第一次被逮捕的人大多都是这个表情。楚斯花了点时间才在机场里找到托德,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官方的犯罪数据库“斯特拉萨克”显示,托德没有前科,从没跟警方打过交道,而且非正式记录也显示,他跟贩毒集团没有任何关联。

“你是谁?”

“我是代表你的雇主来的,而且我指的不是航空公司,懂了吗?”

托德指了指垂挂在楚斯脖子上的警察证:“你是警察,你想耍花招骗我。”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舒茨,这样就是违反法律规定,你的律师就有机会让你无罪释放了。但我们不会让律师插手这件事,可以吗?”

机长只是瞪着楚斯,扩张的瞳孔吸收了所有光线,眼中露出一丝乐观的眼神。楚斯叹了口气,他只希望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托德能听得进去。

“你知道‘烧毁者’是什么吗?”楚斯问道,稍待片刻,等候对方响应,“烧毁者就是破坏警方案件的人,负责让证据受到污染或遗失,让法律程序出现错误,因而阻止案件送到法庭受审,或让调查案件出现常见的纰漏,让嫌犯被释放。这样说你懂了吗?”

托德眨了两下眼睛,缓缓点头。

“很好,”楚斯说,“现在的状况就像我们两个人同时从高空掉下来,可是降落伞只有一副。我跳出机舱来救你,你暂时不用向我道谢,可是你必须百分之百相信我,否则我们两个都会在地上摔死。你明白吗?”

托德又眨了好几下眼睛,显然不明白。

“过去有个德裔警察是烧毁者,他替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帮派做事,这个帮派经由巴尔干半岛进口海洛因,毒品以卡车运送,从阿富汗的罂粟田送到土耳其,再经由南斯拉夫送到阿姆斯特丹,最后由阿尔巴尼亚人送到斯堪的纳维亚。这中间要经过很多国界,买通很多人,其中就包括这个烧毁者。有一天,一个年轻的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被捕,他手中的瓦斯桶内装着生鸦片,那些生鸦片没有包起来,直接装在瓦斯桶里。他被警方拘押以后,当天就联络了这个德裔烧毁者。烧毁者来找他,说自己是他的烧毁者,现在他可以安心了,他们可以一起来把事情解决。烧毁者说隔天会再来,并告诉他该如何跟警方供述。他其实只要把嘴巴闭紧就好,但这家伙被人赃俱获,又从来没坐过牢,可能还听过无数在监狱淋浴间里弯腰捡肥皂的故事。无论如何,他在第一次被审讯的时候像微波炉里的鸡蛋一样爆裂失控,对警方揭露烧毁者的身份,希望法官能对他网开一面。警方为了取得不利于烧毁者的证据,在拘留室里装设了隐藏麦克风。但那个烧毁者、那个被收买的警察,第二天却没有依约出现。六个月后,他的尸体被人发现,支离破碎地散落在郁金香田里。我是在都市里长大的小孩,但我也听说过尸体是上等肥料。”

楚斯停止了说话,看着机长,等待对方提出常见的问题。

机长在床上坐直身体,脸上恢复了几许血色,最后终于清了清喉咙。

“为什么……呃,那个烧毁者会死?告密的人又不是他。”

“因为世界上没有公平这回事,舒茨,只有实际的问题必须解决。那个要消灭证据的烧毁者自己成了证据,他的身份曝光了。如果他被逮捕,就会导致警方查到科索沃阿尔巴尼亚帮派。由于他不是帮中兄弟,只是个被收买的警察,所以最合乎逻辑的做法就是让他出局。他们也知道这起警察命案不会被警方视为最优先侦办的案件,为什么呢?因为烧毁者已经受到惩罚,警方不会深入调查一件最后只会让社会大众知道警方违法犯纪的案子。我说的这番话你同意吗?”

托德沉默不语。

楚斯倾身向前,先压低声音,又拉高声调,增强语气。“我可不想在郁金香田里被人发现,舒茨。我们唯一能脱身的办法是彼此信任。我们只有一副降落伞,明白吗?”

机长清了清喉咙:“最后那个科索沃阿尔巴尼亚人……他有没有获得减刑?”

“很难说。案子还没送到法院,他就被发现挂在拘留所墙上。有人拿他的头去撞挂衣钩了。”

托德再度面无血色。

“保持呼吸,舒茨。”楚斯说。这份工作他最爱的就是这个部分,一切由他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