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回答道:“老祁,我可是《鉴宝》的超级粉丝,隔三差五就看,你有所不知,宣德炉这东西向来是以朴素典雅著称,咱们在市面上见得那些多多少少都被人把玩出包浆了。”说罢他用舌头舔了舔铜炉,“这个炉好像是从土里刨出来的,你看一点包浆都没有,还有些铜锈,十有八九是在这周围出土的古物,这里的人废物利用,就拿到祠堂当香炉了。”
我看见杨鹏顶着个中分头舔香炉,心里说不出的恶心,好好一个东西,我还想把玩把玩,这么一舔,还怎么让别人下手。
但是我可从来不知道杨鹏懂这个,这小子大概是在装逼,就他这没文化的长相,还敢在这冒充专家,不过这个宣德炉被他这么一说,看起来还真有点历史沧桑感,既然是无主之物,一不做二不休,带走得了,回头是真是假找个人看看不就行了。
杨鹏看我们半响不说话,以为是被他一席话镇住了,得意地说:“看来我这电视没白看,哎,哪哪都需要智慧的头脑啊。”
我听了杨鹏的话,心中也想来个顺手牵羊,卷毛和老张一听杨鹏这么说,也动了这个念头,于是老张就把宣德炉揣进了口袋,边揣边问杨鹏:“你看电视上咋说的?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啊?”
杨鹏一脸兴奋地说:“之前我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两个价值基本都在20万左右,这个款式稍微有点不一样,它的两个耳朵是冲天的,价钱应该更高,我在电视上听专家讲过。”
我们三个一听这玩意儿居然值20万,还有可能更高,就也有点兴奋,但是又不知道这宣德炉到底是真是假,因此高兴中又带有几分忐忑。
杨鹏看我们全部盯着他,大概是他也有点激动,说话都哆嗦了:“这种冲天耳铜炉确实少见,我看过节目里的专家介绍过一个案例,说是崇祯年间的,那个铜炉通体布满金片,色泽也比较亮丽,差不多估值了近200万,咱这个虽说没那个好看,但是我估计搞不好真能卖个100万。总之,我感觉咱们这次好像发财了。”说罢嘿嘿一笑,眯着眼睛攒动手指头,似乎已经开始在数钱了。
卧槽,100万,这是什么概念,我心中已经开始祈祷,上帝、真主、佛祖,就让这个不靠谱的杨鹏靠谱一回吧,保佑他说的话全是真的。
老张和卷毛一听这宣德炉竟然值这么多钱,就又拿出来看,大概是怕把宣德炉摔了,就拿起来小心翼翼地仔细观瞧,看着看着就有点不大对劲,咦,这个炉底上确实是写着崇祯壬午冬月青来监造,但是把宣德炉里的香灰全部倒出来后,又发现里面也刻着几个字,居然是“宣德炉模型”,后面还写了时间,是“1979年10月制”。
这一行字看得他俩差点没把手中的宣德炉直接给砸墙上,破口大骂杨鹏不懂装懂,害得他俩空欢喜一场,我赶紧接过来一看,这炉里还真有字,只是刚才被香灰堵着,没看清楚,现在再一看,一目了然,果然是1979年的东西,看样子还是批量生产的,估计能值个200块钱就不错了。
杨鹏一看和自己说的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就一脸尴尬,连声说自己看走眼了,没想到是个仿制品。我们一看既然这东西也没什么价值,还是老老实实放回去吧,然后又给杨鹏开了个批斗大会,让他以后少装点逼。杨鹏被我们一通批斗,再也不敢言语,只是不断低着头打理自己的中分。
其实自打一进这马家祠堂,我也多少预估出来肯定不会有什么收获,首先我们压根就不是来找宝贝的,其次伊斯兰的葬礼向来以朴素简洁著称,讲究薄葬速葬,不长途运尸回乡,也不强调亡人必须回归祖坟,而是主张丧事从简,大多只用白布殓衣,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人生下来就是赤身空拳,一无所有,死后入土,也应该赤身空拳的去面对真主安拉,因此基本没有什么油水可言。
天色还早,从马家祠堂里出来,我们又喊上校花和玲子,接着往村子的东头走去,这时老张眼尖,发现村东头有些伊斯兰风格的建筑,同样的破败不堪,除了玲子和杨鹏外,我们四个都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只有我算是半个宗教从业者,因此对此并不感冒。
但既然来了,就不得不进去看看,这个村子里的情况看样子也比较复杂,到后期后,应该已经成了回汉两族的共居地,如此看来,村子破败的原因可能不仅仅是公路网带来的影响,恐怕还有民族之间的不断冲突和难以调和的信仰矛盾。
看得出来,眼前的这几座伊斯兰建筑受到了汉族建筑的极大影响,除了白色的墙壁和刻在上面的阿拉伯文外,已经没有什么别的伊斯兰风情了,只是其中一座最高的建筑上还有月亮的标志,一看就知道这应该是村里回族的清真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