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战舰与海胆之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对峙状态，一时半刻之间都拿对方没什么办法。一对老冤家你来我往地斗个不停，居然不约而同地将人类扔在一边不闻不问。

刚刚还打得激烈，突然间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参战的飞行员全都傻了眼，航空兵第二师量长于晋吃不准该怎么办，主动联系突击舰：“乌鸡呼叫黑熊，听到请回答。”他的军衔和黑熊一样都是中校，不存在级别上的高低，但第二师得到的命令是配合突击登陆舰搜索小行星带，自然要以黑熊为主。

“黑熊收到，请讲。”

于晋申请了一个单独的通讯频率，建立单线通讯：“老熊，你看现在该怎么办？咱们打是不打？”

“不打！”黑熊想也不想地说，“两边都是敌人，让它们狗咬狗去吧，咱们当一回渔翁，它们什么时候打出结果，咱们再上。”

“好，听你的。”于晋将通讯频率切换回公共频段，“全体注意，没有命令不准进攻，都给我离远点儿！”

几十架战机同时飞远了一些，但并没有脱离战场，而是隐隐地围成一个稀疏的球形，将海胆和生物战舰一齐包裹起来。

这种能够和海胆对战的生物战舰乍一看和小鱼舰差不了多少，但小鱼在海胆面前就像被狮子按住的兔子般毫无还手之力，很显然这种生物战舰不是人类熟悉的小鱼，而是一种新型的生物战舰，或者是外骨人专门针对海胆“制造”出来的改进型小鱼舰。

生物战舰与海胆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被生物战舰分割开的海胆聚集成几个小集团，看似苦苦支撑，实际上海胆凑在一起之后就像一个巨大的刺球，顶得生物战舰无处下嘴，还时不时地受到海胆射出的胞子袭击，已经有二十几只生物战舰躲避不及被胞子击中，惨死在其它生物战舰的口下。

照眼下的形势来看，究竟谁胜谁负还不好说，若是生物战舰的后援及时到达，海胆肯定难逃覆灭的命运，若是后援迟迟不至，生物战舰的失败恐怕只是时间的问题。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部分生物战舰突然脱离战斗，高速飞离战场。海胆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展开全面反击，原本还占据优势的生物战舰一方顿时陷入苦战。

“师长，打吧！”航空兵的通讯中响起一片求战声。

于晋也有一点跃跃欲试，可是他想了想，还是咬牙忍住了心底的冲动：“不打，放它们走！”

“师长……”

“执行命令！”于晋不容置疑地说。

身为一名指挥员，必须具备战略眼光，并在激烈的战斗中及时做出准确的判断。

生物战舰和海胆还没分出胜负，如果人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介入战斗，生物战舰说不定会放弃海胆，转而将矛头指向人类。

三个外骨人群落拥有数百万只生物战舰，干掉这二百只不多，跑掉这二百只不少，正与海胆激战的生物战舰才是大头。

“是！”拦在飞离生物战舰前方的战机加速避开了敌军，眼睁睁看着二百多只生物战舰飞走。

泄气的飞行员们本想再封住缺口，可是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刚刚飞出去的那群生物战舰又飞了回来，而且速度比刚才飞走时快得多。

“师长——它们又回来了！”

“怎么？”于晋吃惊不小，急忙命令，“让开航道，别管它们。”

这群生物战舰是顺着飞离的路线返回的，看它们的飞行方向，不像是找人类的麻烦。

飞行员们不知道自家的师长究竟在想什么，原本高昂的士气经过两次打击，几乎降到了谷底。

去而复返的生物战舰风一样掠过，聚集在一起的生物战舰突然像挨了一炮仗似的炸开，每一只生物战舰都飞往不同的方向。

生物战舰莫名其妙的行为令所有在场的人类都摸不着头脑，个个瞪圆了眼睛盯着不同的目标。

飞行员们分布在战场的各个方向，每个人都只能看到战场一角，反应自然要慢一些。而一直监控全局的黑熊却看出了端倪——那些分散的生物战舰，分明是拆成了几个不同的部分，各自冲向一群聚堆的海胆！

那些顶着海胆猛攻的生物战舰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全体撤出战斗，看似放弃围攻海胆，可是不等海胆冲出包围，疾速飞行的生物战舰便一头撞进海胆舰群之中，不仅将沿途的海胆都撞成了重伤，折断的利刺更是数不胜数。

尽管被数不清的利刺刺穿，但速度带来的冲击力仍然令生物战舰趟开了原本严防死守的海胆舰群，那些撤走的生物战舰立即一拥而上，死命冲进缺口，首先撕咬那些失去利刺的海胆，再对付那些伤势较轻的。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原本形势一片大好的海胆就因为生物战舰的死亡冲锋而损伤无数。

急转直下的形势让所有的飞行员目瞪口呆，不约而同地对于晋的先知先觉伸出大拇指。于晋也想不到生物战舰居然还懂得自杀性进攻，他居然在无意中当了一回帮凶。

“乌鸡，真有你的！”黑熊知道这不过是个巧合，可是刚刚只要于晋的判断稍有迟疑，结果就会完全不同。

现实没有如果，战场没有亚军，决定胜负的往往就是一个不经意的念头。

“行了，老熊你就别寒碜我了。”于晋瞅着奋力厮杀的战场一阵苦笑，“以后咱们也得防着这一手，别一不小心栽在外骨人手里。”

生物战舰与海胆的战斗已经变成了宇宙生物版的贴身肉搏，双方你咬我啃，血液纷飞皮破肉烂，你来我往咬得不亦乐乎。

“问题不大。”黑熊一点也不担心，“咱们的战舰玩的都是远程打击，从来都是拉开距离发挥火力，要是让生物战舰近了身，战舰也就完了。”

人类战舰的速度远高于生物战舰，就算打不过总跑得过，几乎立于不败之地。说实话，直到现在黑熊还想不明白第三舰队怎么会在外骨人手里损失三艘战舰——第三舰队打了败仗已经够窝火了，这个时候还去问人家怎么败的，非挨骂不可。反正不管胜败都得把经过详细的上报总部，用不了多久第三舰队与外骨人之战的经验教训就会和战斗经过一起传达到各个舰队，不必急于一时。

“老熊，火候是不是差不多了？”于晋跃跃欲试地问道。

生物战舰虽然占据了优势，但海胆也不是好惹的，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竟然又逆转的形势，一只又一只生物战舰在巨口、利刺和胞子的三重进攻中命丧当场；而生物战舰喷出的骨头除了击溃胞子外，打在海胆身上即不疼也不痒，完全看不到应有的效果。

一方是三种手段齐上，另一方是只能凭嘴啃，不落在下风才怪。

“再等等。”黑熊觉得还不到时候，“等生物战舰彻底完蛋再说。”

跟在叶飞的身边久了，黑熊也开始变得斤斤计较，像个精打细算的管家婆。

战争打的是后勤和国力，前方的每一枪每一炮都是后方积攒的家底，当小兵的时候可以只想着怎么打赢，等级别上升到一定程度，眼光也会跟着着眼全局，能用一分力气解决的问题，何必浪费两分的力气？

“那好，我等你的信号。”于晋干脆把皮球踢给黑熊。

战场上，生物战舰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要怪就怪这一群生物战舰的数量太少，不用多，只要参加自杀式进攻的生物战舰再多几百只，外强中干的海胆舰群肯定会落下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不过现在海胆舰群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半成员战死当场，余者个个带伤，扑杀了最后一只生物战舰后，只剩下不足一百只海胆还有飞行的能力，另外还有六七十只中了胞子的生物战舰静静地漂浮在战场上不知死活。

“老于，你来还是我上？”黑熊摩拳擦掌，像个即将向目标下手的老色鬼。

于晋嘴角一翘：“第二师，给我上！”早就等得不耐烦的飞行员们立即像出笼的老虎一样扑向战场上残存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