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阿弥微微低头,貌若恭敬,却始终不肯让步。
谢虚:“……”
他觉得对面讨论的如入无人之地,忍不住要弄出点动静,提醒对方未免想得太过顺遂。
那一柄长及两尺,来历平平无奇的剑挥斩而出,却在地面上刻下一道恐怖深刻的裂纹,直到辛阿弥足下。剑气锋利,削铁如泥,那印痕还残留的剑意,都给予了人无穷的压迫感。
谢虚道:“且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这般实力恐怖的深不见底的侠客,本应当是让人极其敬畏的,但是众人只盯着谢虚抬袖间,露出的那一点白腻的手腕,和因为瘦削看得清楚的凸出尺骨,好似一把便能攥在手中把玩,于是喉结微微滚动,有些干涩。
谢虚:“……”
他觉得有些古怪。
只微微定神,谢虚试图将如今的奇怪氛围扳回正轨,冷声道:“来战。”
融司隐突然间拔出插在地上的剑,勉力支撑起身体,缓缓靠近谢虚。
他的气息谢虚太过熟悉,自然不会警惕,于是融司隐从身后,一把便捏住了谢虚的手腕。
融司隐的掌心温热,带着一点黏稠的汗意。
谢虚方才并未回头看他一眼,其实是心中含着恼意。那男子射出的那一箭,他隐约觉得融司隐是可以躲开的,融司隐却偏偏不动。
仿佛自暴自弃般的生机尽无。
但那点恼怒,在融司隐按住他的手,脚步与吐息都凌乱不已时,便又悄悄消融下去。
谢虚微叹了声气,语气平静,低声道:“融城主还坚持得住吗?”
融司隐突然便和他靠得极近,温热的呼吸落在谢虚的颈上,让那片白腻的肤都泛起一片红色。那原本按在谢虚手腕上的手,也顺势松开,换成了缠绕在谢虚的腰上。
轻轻抱上。
亲密无间。
融司隐整个人都压在了谢虚身上,但因为他身量颇高,这幅模样便更像是将谢虚揽进了怀中,如同盘踞的凶兽守卫着自己的财宝。
谢虚察觉到了融司隐身上奇怪的高热,一时倒也没挣开他。只是这个动作不好转身,谢虚压低了声音问道:“融城主,你……”
“好像一碰你。”融司隐面无表情地陈述着相当煽情的话,“我就不疼了。”
谢虚:“……”
原本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又变得无比奇怪黏稠起来。
第232章 天下第一(四十九)
中原武林的那些侠客,见着这一幕,都有些目瞪口呆。
看上去清心寡欲,唯好剑道的融城主竟然会这般公然的,和一个男子亲密。
·
原来融司隐看上的是这人。
也是,这般好看的模样,怕是圣人也会心动。可异邦教主只觉得心中憋火,尤其是看着两人依偎在一块的身影,更觉怒不可遏。
还没等他下令,辛阿弥已经是忍无可忍,抽出弯刀,向着那让他极不顺眼的融司隐杀去。
谢虚被缠得死紧,见到辛阿弥的动作,也不好躲开,正准备正面迎上,却发觉融司隐松开了一只手。
他同样拔出腰间黑金剑鞘的长剑——具有天下名剑之首美誉的融雪剑。那剑身极长,先谢虚一步拦上了辛阿弥。只一式,那几乎要凝成实体的内力便覆在剑上,好似生成一层莹白冰晶,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辛阿弥的弯刀被长剑轻易捕获,刀身震动,不一时便生出两道裂纹;而他自己,也被激得后退两步,面颊肩颈都被剑风生生划出几道伤口。
被觊觎了珍宝的凶兽,神情淡漠,银瞳中却是翻滚着杀意;那杀意让辛阿弥微微一僵,先是下意识的退缩畏惧,紧接着便是深深的愤怒。
那一眼中分明包含了示威,和若有似无的炫耀。
他毫不遮掩自己和谢虚的亲近,而这种亲昵的关系让辛阿弥恼火至极——可他偏偏,也伤不到融司隐一分;名震中原武林、剑术之高让远域人都听晓的天下第一剑,并非是虚名。
现在的融司隐内力张狂的外放,几乎比他中蛊之前的状态看着还要强悍许多。
异邦教主面色微青,他当然不会和这些中原人讲什么公平比试。何况融司隐连脚都不挪一下,只凭一只手便能全然压制住他们教中长老,这样的武功的确让人敬佩,但当融司隐是对手时,便是为心腹大患了。
不得不除。
教主也分不清自己是公恨还是私仇更多些,只盯着融司隐冷声道,那言语中满是不怀好意:“谁能取融司隐的性命,那……”目光落在黑发少年光洁的肤上,声音刹时如恶鬼般勾动心弦,“他便归你了。”
辛阿弥微微一僵,神色莫测。
那些东西武林来的异邦人中,高手从来都是不少的。此言一出,掩藏在暗处的高手俱都有些意动,连刚食完粟石粉,脸色苍白得如鬼一般的松恕之,都将目光投了过去。
他们纷纷取出趁手的兵器来,目光如豺狼般落在紧挨的两人身上,似在打量如何瓜分猎物。
谢虚如鸦翅般的眼睫颤了颤,神色寡淡;倒也说不上愤怒还是如何,只是他微拭剑身,眼中墨色浓稠。
“他们觊觎你,”那扣着他腰的银发城主道:“你不高兴。”
“我把他们都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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