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1 / 2)

这句话本是火药味很浓的。

连戮念念都是眉头紧锁,似有些哀求地示弱般看向义父,让他性子收起来些。

但谢虚却是刹那间,福至心灵。

他想起慕容斋说的话,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名妓,是要看才华的。

现在就是展示他才华的时候了!

他和沐云公子学琴,已是学了七成火候,便是白公子,也夸赞过他的琴艺高超。

这下客人问到了,谢虚的眼刹那间亮起来——哪怕他还带着面具,眼睛处只给他留了一小条缝,都似能看见那黑沉沉的眸子,如同要溢出光般明亮。

以至于还要劝阻的戮念念,都怔了片刻。

这时谢虚已经说道:“还会抚琴。”

“白芷,”谢虚往日是不会叫姑娘给自己跑腿的,只是现在有客人,他不便擅自离开,便喊了她道,“去把我屋中的青玉琴拿过来。”

小丫头正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她又不知晓这里都是何等的魔头,便也应下蹦蹦跶跶地离开了。

那慑人的杀气微微收敛了些,戮教主看着谢虚,有些若有所思。

他说的抚琴,该是什么暗语。

那压抑气势一收拢,秋池水缓了口气。但他一看谢虚,再看看好似颇有深意正在沉思的戮教主,又觉得有些喘不过来了。

他觉得大佬一定是误会了。依他对谢虚的了解……这破小孩说的抚琴,可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小姑娘将琴取过来了,整张抱在怀里,看上去颇为吃力。

琴名虽美,但也只是用普通梧桐木并蚕丝做成的琴,几十两一把。毕竟在花楼中,也养不起太好的琴,最值钱的还是沐云公子那把——那还是人家自己带过来的。

戮教主不通琴,也看不出什么玄妙,只眯着眼盯了一会,便听谢虚问道:“客人要听什么曲子?”

大约是知道大多数人对琴曲都是一窍不通的,谢虚又举例了几首代表性的名曲。戮教主还没意识到谢虚在耍什么花招,顿了顿挑了最后一曲:“金陵凤吧。”

于是谢虚以石做琴案,又正好此处露天,地形开阔,正适合这种琴调偏长,又节奏颇强的曲子。

少年虽戴着面具,但低头时发稠如墨,一双手又细白修长得不像是习武之人,而如同娇贵养出的小公子的手,这一幕的确赏心悦目之极。何况谢虚的琴音,便是戮念念这种不通琴艺的人,都觉得十分悦耳,听着心绪平静。

戮教主却没有这样的好脾气。

曲调奏过一半,便是再好听入耳,也费去了戮教主全部的耐性。

刹时间,积攒的杀意似反弹般涌上来,更是铺天盖地的向谢虚扑去;若先前只是试探,现在却是绝杀了。

在戮念念察觉到不对劲从而阻止前,那琴音骤然变了个调。

“金陵凤”这首曲子,是一滴水汇成沧海的过程,进行到后半段时,便如同银河自瀑布落下,激发的水声叮铃作响又慷慨激昂。

不过真正令戮教主怔愣的,是那琴弦拨动间,传来的一缕极强大的内力!

正与他的杀意和功力相抵,绞缠成一团,像两头凶猛厮咬的巨兽——

戮教主这时看去,才发觉谢虚身上气息仍如同一口深潭,毫无波动;但那柄琴上却似含着极深厚的内力,借着曲调而从无形至有形,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他的确是看走了眼,没想到谢虚竟是千百种武功路数中,最最诡异的音修!

戮教主也只在当年还入主中原武林时,见过一个音修侠客。他的武器是一柄箜篌,杀人于无形中,折损他不少大将,救出了堪称中原门派砥柱的四大掌门,最后,竟也让那音修逃掉了。

时隔多年,他再入中原时,竟又碰见了一名音修!

而且……戮教主犹豫地看了一眼谢虚的青玉琴,觉得这乐器可比那箜篌大太多了,只怕谢虚会更难缠才对。

第205章 天下第一(二十三)

琴音悦耳,而其中蕴含的强大内力却让一首曲调变得危机四伏起来。那缕功力和戮教主的杀意缠斗在一处;随着琴音渐渐急促,也变得锋芒毕露的凌厉。

最后,竟是向来无法无天的戮教主先退了一步,那双茶色的眼睛含着恼怒,只掩藏更深的,却是忌惮与打量。

他看谢虚的身形,并不似用了什么缩骨的功法遮掩年纪。眼前人是货真价实的少年,却已有了能与他相敌的深厚内力。

中原武林,果真是人才辈出。

就在戮教主在猜测谢虚的来历时,他那些潜伏在数尺之外的暗卫,却都是发出痛苦的一声闷哼,以手按压胸口,几乎要狼狈的从房顶上落下来。

这些暗卫与旁的护卫不同,是从小便和戮教主养在一块,又喂了血蛊,可替戮教主承受致命的伤势,并且戮教主也与其相通心绪,能随时探查到暗卫的情绪。他此次前来中原武林,虽有义子相伴,却也带上这几个手下以备周全。

而这时,戮教主自然能察觉到暗卫受到的侵袭。他们受主人的情绪感染,对谢虚同样充满敌意,就在方才,竟是被那琴音内力震伤心腑,若不是及时转还回来护住心脉,只怕现在一个个都要疼得晕过去了!

戮教主眯了眯眼,眸里的杀意几乎要收拢不住。

他没想到谢虚和他抗衡便罢,竟还有心思出手应对暗卫,不愧是杀人无形的诡异音修,要穿隔数百步伤人性命,几乎如同传说中的第一功法般。

“好、好。”戮教主简直是怒极反笑。

戮念念这时也察觉出不对劲了。

他方才只意识到了义父出手,却没想到谢虚竟还反击了,此时正有些担忧地望向他的义父,像是要随时出手拦一拦般。

戮念念不想谢虚活过了之前那一劫,却丢了性命在义父手中。

秋池水已是面色复杂难辨了。

若这是在塞外,恐怕戮教主不管不顾也要将心腹大患去除;但这里是在中原,他二十年前吃过亏,自然投鼠忌器许多,不肯再栽一次跟头。于是语调竟一时显得十分客气,他询问道:“不知谢公子,师承何人?”

他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