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宗主至今还未面对过这样棘手的状况。
谈棠生气了。
虽然谈天魔自被谢虚捡回来时,就无时无刻不在生气,但至少在剧情描述里,他的愤怒更像是对蝼蚁的不满与厌恶,从未真正放在心上,这么清楚地用行动抗拒还是第一次。
谢虚先前没听秋词师兄的话,对谈棠刻意冷淡,一是怕违反了人设,二便是怕那些负责送灵药、膳食的灵仆会跟着落井下石。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一点——毕竟他从小世界回来后,第一个去看望的是别宗主,第二个上心的,却不是养在房中万千宠爱的谈棠。
而是一个相貌俊美,从小世界里带回来的男人。
这个消息不知怎么便传出去了,或是因谢虚和别之医都未加遮掩的缘故。
那些灵仆早便嫉恨谈棠如此受宠,却还故作姿态,对谢小宗主冷淡非常。知晓了这个消息,虽不敢明着轻慢谈棠,却也刻意将这件事以闲聊的方式传到了谈棠耳中。
谈棠倒不至于瞧不出灵仆的小心思,顿时觉得十分可笑。真将他当成被养在院落里,以色侍人的脔宠了不成?
但谈棠虽理智上觉得嘲讽,心底又莫名地……不悦起来,甚至生出难平的戾气与杀意。
这点,谈天魔想一想便也了然了。
他被当做脔宠,让一个凡人养着,这等荒谬事足以让那些被他斩杀的大魔的冤魂都笑活过来;更别提这欲壑难填的凡人,有他一个还不满足,竟去寻别的男人,此事若传回深渊里,只怕要惹众魔耻笑——杀人如麻的谈大天魔,居然落到要与人争宠的田地。
谈棠此时似乎忘了,深渊中能嘲笑他的大魔屈指可数,而那少数几个,也在千万年前的战役中被他斩杀了。
如今谈天魔一想到那些灵仆口中,“光风霁月、儒雅斯文,不知比他好了多少”的奸夫,便觉心中恼怒,一个凡人罢了,何德何能可与天魔相提并论?
只是谢虚哪次出门归来不是挨着谈棠撒娇亲密,如同腻人的小猫一般,细细将这段时日的经历都说完,再缠要着蹭脸拥抱,说几句让谈棠耻笑的情话。这次倒好,一心落在新宠处了。
谈棠想着,将书页又重重地一翻。
透过鲛绡,谢小宗主坐立不安的样子传过来。
如此磨到了日落,膳食峰的灵食份例都送了过来。谢小宗主亲自调羹,将碗中灵稞压成细碎好克化的粥水,小心翼翼地试图揭开那一层鲛绡。
筑基期弟子,肉体虽比凡人坚韧,但并非刀枪不入冷热不侵,尤其是谢虚这等不修体术,被精贵着养成的小宗主。
那灵食其实烫得很,玉石制成的器皿又是只能保存灵气不隔热的,只端了一会,谢小宗主手指便被烫得通红,只是他毫无所觉般,传进鲛绡里的声音有些低落:“阿棠,你还在生气么?”
谈棠深觉此事让他受辱,已在心中想好了一百种报复的方式,本不欲再理会谢虚,只是听见少年传来的声音似含着一分低沉委屈,绵软得像是下一刻便会哭出来般,还是忍不住不自在起来。
他的心都跟着谢虚的音调软了一软。
谈棠虽然也挺想听谢虚哭的,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只顿了一刻,鲛绡便被主动掀开了。
谈棠的身形自外面看来,坐的十分端正,但自帘子揭开了,谢小宗主才发现他原是半敞着衣裳的,精壮健美的胸腹若隐若现,莫名透出分色气来。自然,谈棠腿上所放置的也不是谢虚所想的正经修炼功法,而是一本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淫艳话本,旁边还配着露骨的图画。
谢小宗主,理所当然地目光漂移了下,一下子落在谈棠光裸的胸膛处,又像被火烫了一般,面色通红地慌乱移开,偏偏又见到了那本香艳话本,更是微一抽气。
少年雪白的肤上,泛起如同饮了大坛美酒、烂醉如泥的红艳来。
“阿棠你……”
“这么害羞?”谈棠一下子桎住了谢虚端着玉碗的手,暖意便传递过来。大天魔微眯了眯眼,骤然俯身与谢小宗主双眸相对,呼吸都交缠了瞬间。
少年身上仍是带着那极淡的竹香味,倒不像是与旁人做了什么亲密的事。
天魔以嗅觉追捕猎物,极是敏锐。凡是被天魔记住气味的猎物,便是逃到九天之上也难逃一场杀戮。
而谈天魔的嗅觉,更是其中翘楚。
他细细嗅闻谢虚的气味,不仅心中盛怒降了些,还因少年皮骨中透出的香气,心底猛地燃起一层火来。
谈棠觉得有些莫名,怎么好端端的便有了食欲。
——不过谢虚的确身体皮肤都细嫩雪白,看上去十分美味,让他想吸吮着试试看。
口干舌燥至极,大天魔微舔了舔唇。
谈棠正处在力量恢复期,一走神力道便显得大了些,谢虚手腕都被他搓红了一片,这才让面色酡红的谢小宗主微回了神,十分压抑地“嘶——”了一声。
谈棠这才注意到,谢虚的指腹被碗熨得通红,只怕有些烫伤了。
在理智回归前,身体已是快了一步,谈棠将那精巧玉碗夺过来,顺口便含住了谢虚温软的指腹。
被咬手指的谢虚:“……”
含着手指的谈棠:“……”
两人同时陷入了微妙的氛围中。
只谈棠脸皮要厚一些,他的舌尖细细舔过指腹,口中还残存着那柔软无比的触感,只当自己是解馋了,勉强抑住胸中升腾的火气,开始兴师问罪起来。
“瞧着性情温软,找起男宠来却未见你知羞。”谈棠冷讽一声,眼中掠过一分凶戾,“回来这几天,也是与他凑在一处罢。怎么,先前还没亲昵够么?”
谢虚微微错眼,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一双金色竖瞳,灿烂无比。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是正对着谈棠的眼,两人凑得极近,仿佛下一刻他的眼睫便会扇到谈棠的脸上。
谢小宗主略微沉吟,退开了一点距离:“你是说……别之医?”
骤然听见那个男人的名字,谈棠神色阴沉了一些。便听谢虚直白道:“阿棠是在吃醋吗?”
谈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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