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术皱眉看着马菲:“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要不要……”
刑术没有将那个“脸”字说出来,马菲却是接着他的话说:“你问我要不要脸是吧?我不要脸。”
刑术没辙,只得跟着马菲上了公交车,而且如果不先坐地铁的话,光倒车就得好几趟,而且沿途上马菲不断拿着相机拍来拍去,时不时还拿着手机凑近刑术来个自拍,而且还“恬不知耻”地问刑术:“你怎么不高兴啊?”
刑术沿途都没有搭理马菲,但是他根本不知道,马菲只是按照墨暮桥的指示,用自己能想到的办法来转移刑术的注意力,让刑术逐渐从湘西事件的阴影之中走出来,变回以前的刑术,这样一来,才能提高他们对库斯科公司的胜算。
当然,马菲的招数并不管用,相反让刑术更加心烦意乱。
折腾了快两小时之后,两人才来到琉璃厂大街那家挂有“隆德宝库”的店铺跟前,马菲很有兴致地举起相机要拍,被刑术制止了。
刑术道:“别拍,做当铺亦或者做古董买卖的,其实上是很忌讳人拍照。”
马菲不解:“为什么呀?”
刑术抬头看着招牌,又指着旁边挂着的写有“隆德宝库”四个大字的文字招幌:“说道挺多,在相机没传到中国来之前,要是有人在当铺外面徘徊太久,一定会引起当铺人的疑心,认为你是贼人的眼线,来盯梢的,相机传来之后,就存在一个迷信的说法,说那样会散了这里的财气,再后来到现在,不让拍,也有迷信的说法,更多的就是为了店里的。”
马菲点头:“原来是这样。”
“还有,这外面的招牌也有讲究的,一般分文字招幌和牌匾招幌,早年的是没有牌匾的,都是用写在离地的木牌之上,或者是大门口的那个屏风上面,用‘典’、‘质’、‘押’等字来表明自己所做的是当铺生意。”刑术指着挂着的那块招幌,“那个就是文字招幌,上面和牌匾上一样写着‘隆德宝库’四个字,隆是兴隆的意思,德是诚信的意思,宝库呢,就表示这家店铺有除了当铺之外,也经营古董买卖。”
马菲道:“这么一比,你在哈尔滨开的那家根本就不算是当铺吧?”
刑术愣了下,随后道:“我当年出道的时候,也想过开一家这样的当铺,也梦想着师父能给我百八十万的,租下或者买下一个商铺,谁知道我师父就给了我五万块钱,其他的让我自己想办法,而且还说了,只要开店,赚的钱就得我和他一人一半,当时我真的觉得我师父就是个老抠门,后来才知道,我师父是在教我怎么做人做事。”
说到这,刑术笑了,马菲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你笑了。”
刑术一下看着马菲:“我笑了吗?就算我笑了,又有什么稀奇的?我是个正常人,正常人都会笑。”
刑术领着马菲往店铺里面走,给马菲解释着门口那个屏风的作用是为了避免街上的喧闹只剩和保护典当财务人的。
马菲看着那高大的柜台,用手比划了一下,刑术立即将她的手拿下来,然后对着柜台内虽然戴着耳机听歌,但却一身长袍打扮的中年人歉意地笑了下,低声对马菲说:“你比划什么呀?没规矩是吧?有什么疑问你就问我,别指手画脚的。”
马菲看着那柜台道:“为什么这么高?以前我看电视剧电影里的当铺也是这幅模样。”
刑术低声解释道:“一般来说高度都在一米六的样子,最高的还有两米左右的,目的就是为了怕引起矛盾的时候顾客会动手,也避免那些贼人抢夺。”
柜台中的中年人奇怪地看着他们:“这里是做买卖的,不是接待游客的。”
“不好意思。”刑术连连道歉,“我叫刑术,我是来找钱老爷子的,您帮着我转达一声,就说关外天朝奉郑苍穹的徒弟刑术来拜访,您受累,谢谢。”
中年人一听“郑苍穹”三个字,表情明显变了,语气也变了:“老板不在店里边,您稍等,我去打个电话。”
等那中年人离开,马菲又指着柜台外面那个踏板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呀?”
刑术解释道:“这个就是踏板,一般来说都有四十厘米左右,但不管怎样,柜台里的人,都会比柜台外面的人高出许多来。柜台后面有扇门,在里边呀有个照壁,照壁顶部有悬龛,龛内供奉着赵公明赵公元帅、武财神关老爷和增福相公李诡祖三位,后来也有人拜观世音的,因为菩萨座下有散财童子,当然了,也有人拜貔貅呀、金蟾之类的,我在东北还见过有人拜我师父的。”
马菲听到还有人拜郑苍穹的,忍不住乐了:“真的假的?还有呢?”
刑术叹了口气,只得继续解释,担心自己要是不解释清楚,马菲得追着不停地问。
刑术道:“在龛下有一张大案,就是大桌子,放着当票,花取,花取就是用来登记的本子,还有笔墨纸砚等办公用品,后面呢就是账房、库房之类的地方,账房在前,库房在后,必须要鉴定,再估价,随后登记,出票,入账,入库的基本顺序来。”
马菲看着柜台窗口:“那刚才那个人是朝奉吗?”
“不一定,小当铺呢一般人少,这种大型的那就多了。”刑术说着,用期待地眼神看了一眼窗口,期盼着那人赶紧回来,否则自己嘴皮都要说干了,“举例说明,‘东家’就是老板,也就是董事长,‘当家’就是执行总经理,也就是当铺的大朝奉。”
马菲看着刑术:“就是你这样的呗?”
刑术点头,随后又摇头:“我只是算当值朝奉,大朝奉和东家都是我师父,你别打断我。”
马菲看着刑术那模样忍不住乐。
刑术掰着手指头又道:“还有‘外缺’,刚才那个中年人就应该是外缺,外缺又分头柜和二柜,就相当于我这样的当值朝奉,我举例,现在我那,我就是头柜,田炼峰我师弟就是二柜。后面还有‘中缺’,所指的呢就是写当票,清理当票,做记录的,内缺就是管里边的其他事物,还有学徒,就是打杂的,杂事都他们做,最后就是账房,就是现在说的会计和出纳,正常来说就是一个人,没有现在什么公司里面收支两条线的说法。”
刑术说完下意识抬手擦汗,马菲从背包中摸出矿泉水递过去:“歇歇吧,你说你干嘛给我说这些呀?”
刚抓住矿泉水瓶要道谢的刑术,听马菲说了这么一句话,差点被一口气背过去,忍了忍,点头道:“行,我话唠,我想找你说话,我特稀罕和你说话,行了吧?”
刑术说完大口喝水,马菲在那捂着嘴笑。
此时,那个中年人返回,开了旁边小门出来,端着托盘上了茶,同时道:“两位稍坐,东家正往回赶,你们也知道北京这交通,正堵车呢,估摸着至少还有半小时,东家请两位先休息休息喝口茶,有什么需要,就吩咐我。”
刑术点头道:“谢谢,不用了,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刑术那和中年人说话的时候,马菲突然间明白像刑术这样聪明的人,为何会因为贺晨雪的事情困扰成这样了,因为他不管再怎么聪明,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
哈尔滨文物侦缉部办公大楼会议室中,傅茗伟坐在角落,点着一支烟,看着吴志南所放的万清泉被害现场的幻灯片,同时也观察着桌子另外一边的陈泰东。
陈泰东坐在桌子的另外一边,端着一杯茶仔细看着,紧盯着幕布。
“停!”陈泰东突然说道,吴志南按下停止键,看着他。
傅茗伟立即问:“东爷,有什么问题吗?”
陈泰东看着拍摄的那张神龛后面通道的照片,摇着头,闭着眼回忆着:“我记得万清泉有个自己的收藏室,这下面是吗?”
吴志南按下播放键,下一张照片出现在荧幕上,随后傅茗伟道:“就是一个空房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没有找到任何明显有用的线索,只是在墙角中发现了一些烟灰。”
“烟灰?”陈泰东一愣,“不,那不是万清泉的,万清泉不抽烟,他这个人很惜命,他爹就是得肺癌死的,他娘有支气管炎,他年轻的时候就戒烟了,所以他肯定不会再吸烟。”
吴志南问:“东爷,你怎么看这个地下室?”
陈泰东扭头看着傅茗伟:“开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