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慎远才抚着她的头:“睡吧,没有人会害得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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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朝要早起,宜宁起来的时候他更是已经出门了。
她让范妈妈拿些放在前堂里供奉孔子像,带了刚做的核桃馅栗子糕去林海如那里请安。林海如正靠着迎枕,拿着美人锤有以下没一下地敲着小腿,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看到宜宁来了,招招手示意她坐到她身边去。
这婆婆是最好的。宜宁原在宁远侯府的时候,不仅有侯夫人,还有老太太,个个都是要拿捏媳妇的。三个妯娌都出生名门,只有她出生低微,因此她可没脾气跟她们计较。
宜宁突然又想起陆嘉学说的话:“……你以为就那么容易能嫁给侯府庶子?你家世不高,要不是有我在怎么可能。”
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算得上认真了。那场亲事的确不是她哭来的。
林海如现在日子过得舒坦,有了罗慎远给她撑腰,还生了楠哥儿,除了乔姨娘还偶尔在她面前膈应她,别的也没有什么了。宜宁接过美人锤给她捶腿:“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想怜姐儿究竟怎么个高嫁,人到现在都没露面——”林海如长叹口气,直起身来,“乔姨娘去见你父亲,说我给的月例少,要另外求几百两银子给她打头面。昨晚你父亲就跟我说起这事,把我说了一顿。”
“他现在还见乔姨娘?”宜宁手中小锤一顿,她以为乔姨娘彻底失宠了。
“男人总是心软的,哭几回不见也见。”林海如也不是不在乎,毕竟是自己的丈夫。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计较都没有力气再计较了。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注意。
宜宁若有所思一会儿。又问起林茂在高密县做县令怎么样了。
说这个林海如就有精神了,拿林茂写的信给她看。信是林茂写给扬州的父母的,自儿子做官之后林家就把他供起来了,林茂写回去的信都誊许多份给他的姑姑们寄过去看,毕竟是家族里头一个在京城做官的。这家伙丝毫没有“我去高密县当县令是被贬职了”的感觉,他的信都是游记,记某某山一日游,记某某湖两日游,记甲申年下乡游。途中所见所闻,吃了什么东西,洋洋洒洒,文采斐然。
宜宁笑得肚子疼,把信还给林海如:“您跟舅舅们说一声,他写的信都存起来,等他回来给他出个林茂传什么的,青史永存。”
“他被贬职了,最高兴的就是他爷爷,说还是去地方做父母官造化百姓的好。就他这样还造化百姓?”林海如嗤之以鼻,“我都怕百姓把他给造化了。”
睡醒的楠哥儿被抱出来,直往母亲怀里扑。
罗家众人都忐忑地等着宫中的消息。
到晌午的时候宫里传来消息,罗慎远平定边关有功,受赏赐良田五百亩,黄金两千两,白银五千两。曾告发他的言官以诬陷忠良为由,庭杖十。罗府上下都震动了。
朝堂之上,皇上满面的笑容。
罗慎远站出来受了赏,皇上对他夸赞至极。罗慎远看了魏凌一眼,二人皆不语。
陆嘉学站在武官第一位,没有回头,面无表情。
罗慎远不是初生牛犊,他是幼虎,现在已经有了力量。一旦给了他可乘之机,他就会蓄势反击。魏凌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愿意把军功拱手让人。
假以时日,他肯定无人能压制。
程琅站在百官之中,静静地听着皇上的封赏圣旨。其实他心里很清楚,陆嘉学不用他做智囊之后,真正的智囊就是他自己。他根本没想拿这个对付罗慎远,他就是纯粹给罗慎远添堵。真正想要的东西他会用尽手段去谋求,他真正想的肯定不是对付罗慎远。
他现在不能再给陆嘉学添堵了,否则陆嘉学肯定杀了他。
同时罗慎远也惹不得,这两个人斗,他只能在旁边看着。权势和战利品,只属于胜利者。
程琅低下头,嘴角一丝冷笑。
他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冬天的灰霾又低又沉,有点雾气。
一步步沿着台阶往下,程琅看到罗慎远在和徐渭说话。徐渭满面的笑容,罗慎远细听,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但是所有人都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陆嘉学居然在台阶下等着他。
“好外甥,你给罗慎远通风报信过?”陆嘉学微笑问他。
程琅早知道他会发现,也没有辩解:“舅舅……随您怎么处置吧,我也不多说了。”
“处置你?”陆嘉学冷哼。
“我找你有事,给我过来。”说罢披了斗篷,率先走到前面去。
程琅咬牙,跟在他身后。他可不敢忤逆陆嘉学。他找自己做什么?
第165章
罗府却真正的热闹起来,罗成章回府后立刻吩咐了宴席。外面的百姓都是一脸敬仰羡慕地看着罗府的排场,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宜宁身为罗三太太,要招呼来的女眷,一直脚不沾地地忙到了晚上才歇息会儿。
宜宁累了一天回来,刚让珍珠去打些热水来泡脚,就看到罗慎远站在拔步床前。
结果刚走近些,就发现罗慎远手里的盒子……是前几日在英国公府的时候,赵明珠偷偷给的册子!罗慎远看着手里的东西,表情似乎有些微妙。
宜宁顿时红了脸,立刻去抢:“你……你当没见过!这是压箱底的东西。”他从哪儿找出来的?
罗慎远瞥了她道:“用这个压箱底?”他道,“这些东西我没收了,你不该看这些书。”
宜宁哭笑不得,拿回来后她一页未看过,就让玳瑁收起来了。这下没收更不用看了。
“你今天累了,先歇息吧。”宜宁过去给他宽衣。
罗慎远垂下眼。在她靠近自己的时候,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并把她按到了身下。宜宁就闻到了他话中的酒气,她就知道罗慎远喝多了。
宜宁疼得脸色微变,怎么喝酒了力气还是这么大!
她正想说什么,罗慎远却压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
他这么沉!宜宁被他压得脸黑,却发现他凝视着自己。他的侧脸无比的清晰,从眉毛鼻梁到嘴唇,一寸寸熟悉陌生。他的下巴上冒出一点胡渣,有些刺手。阔额浓眉。
实在是酒气熏人,宜宁费力从他身下爬出来,谁知刚一动就被罗慎远反手抓住。他问:“你要去哪儿?”